厄瓜多尔首都基多坐落在海拔3,000米的安第斯山脉的高原上,一度是个引人注目的历史中心,因此而于1978年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遗产名录》中赢得了一席之地。
前,据说西班牙贵族会要求建筑师给他画一张周围有房舍的四方形大庭院平面图。在基多这一历史中心以及旧城四郊,即便在今天也依然还保留着若干幢这种类型的白房子,矮矮的,房顶盖着因年久而褪色了的红瓦。每幢房子都有一扇铁木结构的大门,通向宽敞的内院,院内的喷水池周围用灰色铺路石嵌入黄色牛骨组成各种几何形图案。"大宅院的主人"通常是骑马进出院子的,他的佃农们也得在那儿卸下他们用车马驮载来的农作物。庭院四周的房舍都有带栅栏的窗户。黄昏时分,女孩子们来到窗口,以求暂时躲避一下她们那种单调乏味、与世隔绝的生活,或来聆听讲究形式的求婚者向她们唱的小夜曲。
很难说这种建筑类型是缘起于一种特定的城市规划构想呢还是引发出了那种城市规划构想。可以确定的是,西斑牙征服者即便没受过此类教育,也都是些天生的城市规划人员。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美洲其他城市,他们全都首先圈出一块像庭院那样四方形的中心地带,在四周建一座教堂、一座总督官衙、一座主教宅邸和一座市府大夏。然后,在征服者与宗教当局瓜分完土地之后,他们才着手绘制正常的街区布局图。为了重现古城基多的某种风貌,市政当局正在恢复某些街道原先使用的街名:铁匠铺街、宝石匠街七十字架街;叹息高地、急流高地、灵魂十字街头、圣母十字街头、蛤蟆十字街头。这些狭窄的街道是专为通行马匹和大车设计的(值夜街是一条曲曲弯弯的小巷,有老式街灯照明,甚至连火车都进不去),今天的公共汽车几乎得擦墙而过。
从市中心起到近郊四野,沿着该城不拘一格的轮廓线,一条条窄窄的街道,两边布满幢幢小屋,像叉开的手指那样,曲曲弯弯伸展开去,直达几近3000米的云端高处。也许是空气稀薄的缘故,才使基多人采取了那种慢节奏,给人留下了那么闲暇的时间感,以致亨利・米肖会说:"我们在那儿全都抽上了高原鸦片,轻声说话,小步走路,呼吸短促。那儿的狗很少咬架,孩子们也很少打架吵嘴,很少笑声。"
基多市长一度决定将住宅墙壁刷成白色,门窗的木结构部分则刷成蓝色,致使该城有点类似于(仅指这一方面而言)地中海城镇。后来,不知是谁想起了18世纪时市中心的一些主要建筑都曾将临街的一面作过彩绘(1757年,一位旅游者曾有记述,说"街面房从上到下刷成五颜六色者并非罕见"),于是墙面又被刷成了黄色、绿色或蓝色。但另一方面,在城北住宅区的现代公共建筑中,主导色却是混凝土的灰色和玻璃窗的烟色,为的是好抵挡住或许因蓝天伸手可及而特别耀眼的阳光,这与世界其他同纬度地区的情况颇不相同。
市长广场,也名独立广场(因为1906年在此处建起了独立纪念碑),或干脆就叫大广场,是基多城市生活的象征。人们昔日来此交换政治传闻和流言蜚语,传播不同意见,打水,听管弦乐队演奏或摆好姿势照相的这一场所,已变得比过去更为自由、开放而宁静。一度将广场团团围住,像监狱那样的铁栅栏已被拆除,喷水池开放,花辅片片,长椅上坐着退休人员和过往闲人,景色美丽宜人。
广场一侧是大教堂。原先那是座不起眼的灰泥建筑,自16世纪以来一直不断在扩建、修缮和装饰。教堂的花格镶板平顶是西班牙摩尔人原作的复制品,建于19世纪中叶。与墨西哥和利马的那些大教堂相比,它尽管只能称作"灰姑娘",但却与其他基多的教堂一样,都有一处镀金祭坛,咄咄逼人的耀眼光彩征服了来访者,也与其虔诚信徒的贫穷以及踯躅于大门口的那些衣衫褴褛的乞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在作为神权象征的大教堂对面,则是作为教会权力缩影的大主教宅邸。建筑物正面用罗马数字镌刻有1852和1920两个日期。这座新古典主义建筑物一个出人意表的特征,就是在顶楼建有凉廊,廊柱对称,由栏杆连接,每根柱头均有三角形顶饰。
总督府第同样也是新古典主义建筑,里面,在宏伟的楼梯间的每一侧,都另有内院。建筑物正面饰有呈四方形的巨大的多利斯柱廊,两翼建筑均盖有三角形楣饰。它落成于1830年,恰逢厄瓜多尔共和国宣告成立,遂成为殖民时期的最后一项建筑工程。有块标牌指出了在1875年,神权暴君被一个好猜疑的丈夫(尽管其动机并非一定就是出于猜疑)挥舞砍刀刺杀的地方,那暴君后来又被穿上礼服,抬上宝座,在大教堂主持了他自己的葬礼。
建筑物的下层--据说那儿的石块是从遥远的一处印加遗址运来的--则是许许多多的小店铺,出售纪念品的小商贩们会向你兜售廉价物品,甚至仿制的"干缩头颅",那都是当地传统手工艺人的粗劣作品,他们世代相传,就用金银、金属丝、熟铁、木头、蜂蜡和植物象牙来生产这些千奇百怪的玩意儿。
命运多变跌宕起伏得最厉害的一座建筑物则是市府大厦。1538年,它最初是"国王土地上的一座小屋",对于黄金遍地肥得流油的一座城池来说,它只不过是一处简陋之极、尚堪一用的市政厅。它多次重建,直到完全拆除,遗址成了停车场。目前的这一建筑建于1974年,其高度、色彩和面积大小均在努力与大广场四周的其他建筑保持和谐一致。
颇为奇怪的是,旨在重建这一历史中心的一场运动,结果却导致了驱逐在大门入口处兜售布娃娃、缎带、纽扣、钩针、毛衣针,从而构成基多景观令人备感亲切的一大特色的那些印第安和混血妇女。而今,她们中仅只留下了五人,并且还转移到了圣多明各广场的入口处。在大广场,有段时间取代她们的则是那些贩卖电视机、打火机、眼镜和随身听之类走私物品的行踪不定的商人,以及卖香烟、口香糖、剃须刀片和奖券彩票之类物品的流动小贩。
大约在上世纪末本世纪初,大广场周围建起了一大批风格各异的建筑:有旧式大学,有不再是银行的银行,还有一家旅店,通常用来炫耀可以为顾客提供机会,"从他们的床上"就能鸟瞰广场上举行的阅兵、游行和革命等各色景观。这家旅店可以称之为建筑世界语的样板:每一层建筑的风格都不同,以致产生了一件被称之为"极端有趣的折衷主义作品"。
一度曾是七十字街的加西亚・莫雷诺街,200来米的地段上就集中了自16世纪至20世纪的各式民用和军用建筑:拱、列柱、前厅、门廊。宗教建筑的代表则是萨格拉里奥教堂、耶稣会教堂和圣弗朗西斯科教堂。它们全都藏有艺术珍品---著名的基多派绘画、雕刻和金箔,那都是土著艺术家如长斯皮卡拉和潘皮特以及可与苏巴朗相媲美的混血艺术家米盖尔・德・圣地亚哥的作品。
圣弗朗西斯科教堂及其毗连的隐修院在基多市中心,占地三公顷。它们被戏称为"安第斯山的埃斯科里亚尔",虽说动工建造的时间要早于西班牙的埃斯科里亚尔--大约是在1535年12月6日西班牙人为基多奠基之后50天。据说,魔鬼在一夜之间就建成了教堂前庭,为的是重新抓获摆脱了它控制的受苦灵魂。工程旷日持久地进行,弗朗西斯科的修士们又向管理五世要了许多钱款建筑钟楼,以致这位国王每天傍晚都要走上他在托莱多的王宫的露台极目远眺,以为他能看到远处的钟楼。后来,一次地震使钟楼化为乌有,只剩下一堆瓦砾。
在教堂同心半圆形台阶精工巧作的阶石上,出售形形色色的表示宗教信仰的产品:香、圣牌、神像、装饰蜡烛。而在宽阔的广场上,直到本世纪初一直还有水车来喷泉处装水,然后挨门挨户卖水,如今更是各色人等,来来往往,其中包括亨利・米肖看到过的那些印第安人,"粗壮、大头、小步走路",套首蓝色、红色或灰色的南美披风,肩扛背驮着冰箱,或用绳索紧套在前额上运送碗柜。耶稣受难节那天是修士们忏悔的高潮,一队队头戴风帽的人行进着,用皮带或链条抽打自己,这是与自我表现型受虐狂不无关系的一种忏悔形式。
皮钦查顶峰守护神以及构成安第斯山脉一部分的皮钦查山,为基多提供了壮丽的背景。傍晚,从伊奇姆比亚或帕内西略顶峰--印第安人去那儿礼拜太阳神,那儿并竖立着一尊有翼圣母玛丽亚雕像--往下看,基多城颇似一张由光线划成的国际象棋棋盘,上面撒满了红黄绿各色光点。而从圣胡安高地往下,则是光的冰川,那儿是贫民和从农村地区大批拥入的流离失所者的聚居地,至今光秃秃一片。
诚然,人们已经修建了隧道、草草完工的微型高速公路、平面或非平面的十字交叉口、超级市场、办公大楼以及没有人情味儿的旅馆,但那只是在城北居住区,那里与教科文组织所宣布的"人类的共同遗产"的一部分没有任何共同之处,只除了靠近大山。基多顽固地拒绝任何类型的现代化,仿佛希望继续顶载"美洲的佛罗伦萨"或"热带的罗马"的桂冠似的,但它之所以获得这些头衔,仅只是靠了地理环境。其他称谓还有:"基多--咫尺之遥",或都如一首古老民谣的叠句所说的那样,"地上有基多,天上有扇窗,为的看基多",都说明它靠近苍天。有部影片,说一个强盗梦想着干完最后一件勾当,然后去基多隐居,因为"在那儿你可以用手摸到星星。"还有人把基多称为"上帝的脸"。或许是吧,但那是一副多么阴沉的面孔呀,就像那些瘦骨嶙峋的小女孩的面孔似的,尽管在夜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她们仍紧靠着餐厅的大门,以便向食客和过往行人兜售跟她们一样暗淡无光,也跟她们一样过快凋谢了的花束。
世界遗产委员会评价
厄瓜多尔的首都基多城海拔2850米,是16世纪在印加城的废墟上建立起来。尽管经过1917年的地震,基多仍然是拉丁美洲保存最好,改变最小的历史中心。圣弗朗西斯修道院和圣多明各修道院,拉孔帕尼亚的教堂和耶酥会学院,连同这些建筑华丽的内部装饰都成为了"基多巴洛克风格"的纯正典范,将西班牙,完美地融合了意大利,摩尔,佛兰芒和当地艺术的精华。